織夢行雲

這部短篇是我今年讀過最令人震撼的短篇作品，我必須承認，Paul Halter這篇〈屠刀〉（The Cleaver）的水準遠遠超越個人今年讀過的任何一部短篇作品，而在我個人短篇的閱讀歷程中，我真的想像不出有哪一篇能夠比這篇更精采，就連法月綸太郎的〈都市傳說拼圖〉或傑克‧福翠爾的〈第十三號牢房〉在這篇面前我都覺得還差了一大截，以長篇作品的水平來比喻的話，本篇的水準等同於《三口棺材》、《Ｙ的悲劇》、《東方快車謀殺案》。

本書導讀中Roland Lacourbe提到：…The Cleaver,…one of Paul Halter’s most extraordinary and accomplished stories, which I have no hesitation in declaring to be a masterpiece of crime fiction. （〈屠刀〉是保羅‧霍特最不凡與傑出的作品之一，我毫不遲疑地斷言這篇是犯罪小說的傑作）。以上這段評論絕非虛言，讀完這篇作品，我才真正感受到Paul Halter的創作實力，前幾篇都還只是暖身運動，而本篇讓我深深了解到，創作一流的推理小說，光有努力絕對不夠，你還要擁有超人般的天份，這就好像要一個普通的物理學教授寫出類似愛因斯坦相對論等級的作品，就算要他窮盡一生之力，也是絕無可能的事。我很深切地感受到，有很多事情是遠遠凌駕於努力與毅力之上，天份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在讀完這篇作品之後，我其實對於自己的創作能力感到相當挫折，因為我知道自己不是愛因斯坦。

沮喪的話說完了，話題也扯遠了，我們回來看看〈屠刀〉的故事內容。一如往常，這是一篇不可能的犯罪作品，但不可能的情況完全不同，這是一篇「不可能的預知夢殺人」！我知道東野圭吾也寫過一篇預知夢的短篇推理作品，雖然我還沒讀過，但我可以百分百確定，「不可能」超越Halter的佈局。

故事敘述：Drake做了一個夢，夢見他的朋友Ben在客廳打瞌睡，這時一個陌生男人走進去，手裡握了把屠刀，往Ben腦門一砍，刀深陷入頭骨，Ben摔到地上去！由於刀陷得太深，兇手得一腳踩住死者的脖子，才能將刀拔出。接著他離開現場。

由於夢的影像太過強烈，Drake感到不安，決定搭火車去找Ben，確認他的安危。就在火車來到Ben居住的城市的前一站時，Drake往窗戶一望，看見了不可思議的景象：他夢中的那名兇手就站在月台上！由於太過不可思議，Drake立刻下了月台，指控該名男子殺害他的朋友，但男子矢口否認，後來警長出面調解，在聽了Drake不可思議的陳述後，答應前往Ben的住所查看。就在警方來到Ben家之時，他們全都愣住了。Ben倒在客廳地板，頭部被劈裂，場景完全與Drake的夢境一模一樣，甚至連脖子上都有凶手的鞋印污跡！而種種證據都指向該名男子是兇手。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預知夢？

這就是故事梗概，當我在閱讀的時候，腦袋中掠過幾個可能的解答，沒想到就在真相揭曉之前，作者讓故事中的「華生角色」說出這些讀者可能會有的解答，然後再一一推翻，我頓時啞口無言，因為再怎麼絞盡腦汁，都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

真相揭曉的那一剎那，我幾乎要尖叫出聲，作者對於預知夢的解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已經詞窮了，只能說巧妙！精采！嘆服！只有惡魔般的腦袋才能想出這樣的佈局！

〈屠刀〉的篇幅並不長，就算翻譯成中文，我估計可能不到一萬字左右，這樣的篇幅，竟然可以寫出足以留名短篇犯罪小說史的傑作。作者的功力，已經不是普通的尺可以衡量。

台灣推理作家，就算絕無可能，也請以這樣的標準挑戰自己的下一部短篇吧！